民国艺人:侯宝林沉沦底层,天天吃不饱饭(1)_嘉艺流行音乐_流行音乐歌词大全

  二胡独奏曲苦菜花曲谱   一、侯宝林可能是天津人   还是从火车上说起吧!大约在我四岁多的时候,我坐过火车。当时带坐车的人,是我的舅舅,叫张全斌。我记得那时我的打扮挺滑稽的,穿着蓝布大褂、小坎肩,戴瓜皮小帽。那时候,小孩儿打扮成那个样子,够不错了。在我的童年中,也就只有过这么一次。在火车上,因为小,没坐过火车,也很少见过家里以外的人,觉得挺新鲜。也许人在幼年时代终归想要些温暖吧!那时舅舅抱着我,哄着我,我觉得很温暖。一路上吃了半斤炒栗子,睡了一会儿觉,就到了北京。根据这个情况,现在佔计起来,我可能是从天津来的。我现在对我原来的父母还有个模糊不清的印象,父亲、母亲的形象还能回忆起一点儿,但很模糊。究竟家里姓什么?哪里人?不知道。我只知道自己的生日和乳名。生日是自己长大以后听家里大人说的,是农历十月十五酉时生人。所以我的乳名叫“酉”,北京人的习惯爱用儿化韵,前面加个小,后面加“儿”,就叫“小酉儿”。关于我个人的历史情况,我就知道这些,再多一点都记不起来了。   二、幼年只玩过一件玩具---小秤   我不知道我原来姓什么,到这一家来以后姓侯。我们家住在地安门里织染局路北一个门里,里院的一间东房。这时父亲在警官学校庶务课当课员,其实,这不是他的本行。这个差事是舅舅帮他找的。因为舅舅给唱戏的当伙计,老年间的名词叫跟包。舅舅当时给朱琴心和程继先两个人跟包。程继先是有名的小生,中国近代最有名的小生象俞振飞、叶盛兰等人都拜他为师。程继先是京西蓝靛厂人。为什么说这个地名?这与后边有关系。舅舅从十七岁起就给程继先跟包,一直到干不动了回家,一辈子就是个跟包的,是个大家都信得过的跟包。他的名字叫张全斌,可是一般人都称他“张二”。后来我听说是舅舅央求朱琴心介绍父亲到警官学校庶务课当课员的。这个时候家里吃饭还不成问题。   我小的时候有两个外号:一个是我换牙时人家管我叫“豁牙子”;另一个外号叫“小麻子”。因为我出过天花,脸上的麻子不大,小时候明显,长到二十多岁,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。但身上、手上的麻子比较大,所以后来我在天桥跟“云里飞”搭班儿唱戏的时候,有一个阶段人家管我叫“小麻子”。我就是在织染局这个地方出的天花。出完天花后,母亲带我到庙里去烧香还愿,我还记得是坐着人力车去的。我只觉得昏昏沉沉的,和尚过来给我念了一通什么经,我就昏过去了。我还做了个梦,梦见那个和尚拿着个五寸长、直径有一寸多粗的铁管子,一下子按进了我的脑袋。……从庙里还愿出来后,我还记得母亲买了个“格档”做的玩意儿,上面扎着石榴花似的红色纸花,套在我的脖子上,我好奇地瞧着。……这些零碎、片断的印象离开现在已近六十年了,可是奇怪得很,现在一想起来还很清晰。父亲在警官学校庶务课干了顶多一年就失业了,我们的生活就难了。看来父亲当那个事务员,日子也不宽裕,因为他只住一间东房嘛!而且面积不大。母亲也只有出嫁时带来的两只箱子。老年间姑娘出嫁讲究带什么箱子、匣子的,我没见她有一般姑娘出嫁时那么多的嫁妆。至于我,我的童年时代没有什么玩具,不象现在小孩一讲起玩具来有多少种,我没见过玩具。我只玩过炮台烟铁筒里的烟碟儿。因为父亲在庶务课当课员,当官的招待完客人,剩下一些香烟筒没有用处,父亲就捡回几个小铁碟儿给我玩。给小铁碟凿三个眼,拴上三根线,把这三根线拴在筷子上,再捡个铁玩意儿当秤砣,这就是杆小秤。这就是我的最高级的玩具,也是我的唯一的玩具。我是挺喜欢这种小秤的。   三、上过三个月的学   先说我上学的事。我童年时穷得丁当响,但是居然也进了几天学堂。我在藕芽胡同住的时候,那年春天,不知是谁发了善心,当时的市立第二十七小学(就是今天厂桥小学的地方),让穷人的孩子免费上学。他们挨门挨户问:有没有失学的孩子?可以插班上学。从一年级学起,编个免费班。我们几个穷人的孩子就报了名。这样,我也上学了。我现在还记得年级的国语课有一课是:“太阳出来了,我们去上学。”我只念了三个月,放暑假后,免费班取消,我又失学了。我一生中就念了这三个月的书。   四、为了生活,捡煤核去   我们在姥姥家住不下去了。因为这么多人住在一间八平米大的房里实在太挤了。二舅看不下去,就给我和母亲租了一间房,搬到福寿里十九号去住。…………   我记不得那时是几岁,但我记得我开始帮着家里过日子了,北京话就叫捡煤核。当然我也捡些别的破烂,象麻绳等。那时不讲捡烂纸,捡烂纸是单行。在天津,捡纸叫做“拾破烂”、“拾茅兰”;北京叫“捡钩货的”。什么叫“捡钩货的”?就是这种人手里拿着大竹扫帚上的竹条,把它弯过来,头上绑上一根针,身子后边再背个筐。这种筐只有两种人背:一种是捡钩货的,一种是换取灯的。这种筐的样式,现在已经看不到了。我那时岁数不大,就帮着家里捡煤核。正好那时辅仁大学盖房,整筐整筐的碴土往外抬,福寿里中间即现在师范大学化学系的地方正好是个大坑,碴土就倒在坑里。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就整天在那些脏土碎砖堆里捡些钉子、铁皮,偶然捡到一些铜丝就高兴得不得了,要是捡到一个水龙头,那更是“发大财”了。就在这个时候,我又有了一种新的童年游戏,那就是弹球。弹玻璃球,那玩法虽然很脏,老蹲在地上玩,但是它的方法和道理却和今天打台球一样,我对它是有兴趣的。   五、侯宝林卖冰核儿   冬天打粥,到了夏天,父亲就出主意:卖冰核(音胡)儿,也能挣几个钱嘛!卖冰核儿,也就是卖天然冰。没有工具,我就找了根棍,还捡了个人家使坏了扔掉不要的破搪瓷脸盆,在盆边打四个眼,用绳子拴起来,这就是放冰的工具。冰窖离我们家不远,就在过北海大桥往东再往北拐的那个地方。冰窖一共有三个窖,秋天是大坑,冬天把什刹海里的冰打上来储存在那儿,就成了冰窖。这个冰窖是民用的,老百姓用冰,饭馆里存点肉用冰,都用这儿的天然冰。夏天,卖冰核儿对老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,因为穷老百姓,连酸梅汤、汽水也喝不起。那时候简单的酸梅汤,就是往糖精水里搁点食物颜料,也得卖一个大铜板一杯。真正用乌梅发的酸梅汤,就更贵了。北京下街卖酸梅汤的人,一般还卖点梨膏糖、冰糖子儿(就是现在的糖块)。酸梅汤放在冰桶里边的瓷罐子里。周围拿冰冰着,冰上洒点盐,为了让冰化得快,吸收热量,酸梅汤更凉。卖酸梅汤的挑着担子一边趁,一边敲打着冰盏儿,发出有节奏的声音,………这种酸梅汤穷老百姓喝不起,只能吃冰核儿。卖冰核儿的过来了,大家围上去,买一个小铜板的或一个大铜板的都行。我那时用三个大铜板到冰窖去买一大块冰,请冰窖的人拿冰镩把冰破成两块,我挑一副担子,前边搁一块,后边搁一块。天气最热的时候,我就卖冰核儿去。   民国时期采冰人   记得我卖冰核儿做过一次好生意。有一天,我从东边走进我现在住的这条胡同,就在我现在住的地方往北路西有个死胡同,我走到路北的那个门口一吆喝,里面出来一个人。大概那家正有病人,想给病人冰点什么东西,而且看来那人也是不常买东西的。他说:   “卖冰的!这两块多少钱?”   “二十个子儿!”   二十个子儿本来是要谎,其实给十个子儿我也就卖了。不料那人说:   “好,搬进去吧!”   我就给人家搬了进去,人家给我十个大铜板。十大枚!三大枚的成本,赚了七大枚,赚两倍还多。我就做了这么一回好生意。第二天我再挑到这儿,吆喝半天,希望那人再出来,可再也没人出来了。   平时买冰核儿的人都是拿着水舀(yǎo)子出来,冲我喊道:   “喂!卖冰核儿的,来一大枚!”   于是我就用木棍把冰一点点凿碎了,凿成够他往嘴里吃的小块儿,倒在水舀子里。   卖这三个大铜板的冰,得来回挑着担子转悠,还老得吆喝。那吆喝也有意思,卖冰核儿的也不知道是谁跟谁学的,反正都是这么个统一的调子:   凉 咿呀儿 哎 冰核儿 咿呀哎   这声音很好听。我记得很清楚,事隔五十多年了,我没忘记。   六、侯宝林卖报纸   后来,听人说卖报能挣钱,我就去当报童了。卖报,那时又叫“跑报的”,就是卖报的老得跑,你休想闲着。卖报单有发报的地方。大报,象《世界日报》这样的大报,我们不敢卖。大报成本贵,利润低,卖大报赚不了几个钱。我们只能卖小报。北京又把小报叫“野鸡报”。那种报纸也许出三两个月,也许出两期,就完蛋了。小报利润高,能养活我们这样的报童。小报单有个发报的地方,在西琉璃厂西口南柳巷一个破庙里。我为了卖小报,就得从福寿里走到南柳巷去取报,再跟着那些会卖报的去“赶新闻”。什么叫“赶新闻”?“赶新闻”就是要抓住当天报上吸引人的消息大肆宣传,让大家来买你的报。譬如说,西单皮库胡同、大++一带都有公寓。那时候大学生都住公寓,住公寓比住民房贵,比住旅馆便宜。今儿个要是皮库胡同某某公寓出了个什么新鲜案子,这就行了,今天的饭算有了。   我取完报,撒腿就跑,跑到最前面去喊:“看报啦!看报啦!今天什么什么公寓出了什么新闻啦!这事可了不得啦!上边还带相片啦!……”   只说这么几句,下面的内容就不告诉你了。卖报的规矩就是这样,不能把内容告诉人家。这样一嚷,大家出来围着你买报,今天的饭钱就有着落了。但是我卖小报没几天工夫,因为我不会“赶新闻”,卖报非得有新闻,哪儿出了凶杀案,哪儿出了乱子,报纸才卖得动。可我不认得字,除非有个认字的还爱说话的人告诉我,我才能“赶新闻”。那时人家大人卖报的不跟我们小孩一块走,人家会“赶新闻”,我不会。我赚不了几个钱,这样,我卖了几次报就不卖了。   七、侯宝林要饭   父亲见我甭管卖什么,总能赚回几个钱,帮助家里过日子,后来干脆托朋友打了个木头花篮,叫我去做小本生意。这种花篮是个长方盘儿,上边有个梁,可以挎着;底下有个座儿,可以搁在地上。我父亲到德胜门小市给我趸点糖果、花生米,叫我挎着篮儿去卖。我不会做小生意,这回连本都赔了,连工具钱也没赚回来。实在没办法,我只好去要饭了。   要饭,得厚着脸皮挨门挨户去喊:   “行好的老爷太太,您给点吃吧!”   这够寒碜的!我觉得难看,我只得到离家远一点的地方去要饭。我拿着筒,从龙头井南口的豁口(就是现在什刹海体育场地方)一直向南走,到旃坛寺、养蜂夹道、刘兰塑、北医附属医院后墙一带去要饭。那边离家远,可以避开我认得的人。肚子实在饿极了的时候,要到什么东西,随手就拿来吃了。这可不象过去做小买卖那阵,我挣来的钱,一个钱也不敢花掉,老老实实地交给家里。   在要饭的年月里,有件事是我至今也忘不了的。那就是我走到养蜂夹道那地方,是路东的一个胡同,在路北一个大门口,看见一个给人家看孩子的奶妈。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,就管她叫大妈,我向她要吃的。   “吃的倒没有,我给你找身裤褂吧!”   她给了我一身裤褂,那是人家少爷穿旧了的裤褂,洗得真干净,这是我要饭时要到的最好的东西。另外,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,给了我一双他穿不了的鞋。   我要饭的时间正是一九二九年初。那年月兵荒马乱军阀混战,有时就在大街上抓人去当兵。北京驻的军队很多,旃(读 zhān )坛寺就是驻兵的地方。旃坛寺是个庙,在清朝就没有了,但这个地名还保留到现在,就在现在西什库东巷一带,北洋政府的参谋部就设在那里。那天早晨,我在一户人家大门前影壁后面,发现有个纸包,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顺手拿起来掂了掂就搁在筐内拿回来了。回家打开一看,是身灰色军衣。现在研究起来,那是有人开小差了。那时老打仗,部队要开拔去前线,有的兵开小差,扔下军衣走了。还有,我在什刹海乐家房子前头,也是影壁的后面,还捡过一套军衣。   要饭没有准谱,有时要得着,有时要不着。要来的东西也不会有新鲜的,都是人家剩下的、馊了的东西才给你。那些有馊味的东西,我们回去搁点碱,蒸一蒸,把馊味去掉,照样吃。哪象现在有的人一见东西稍有点变味,就扔掉不要呢?正在我要饭的时候,父亲好容易找到职业,又去当厨子了。我在上面说过,父亲的本行是厨师,因为他一直没有正经的工作,他在涛贝勒府当过厨师,这时又当了厨师,总起来看,厨师该是他的本行吧!父亲经过舅舅介绍,到了宛平县当警察。父亲当警察没多久,来了个县长,姓朱,大概是个南方人,他要找个厨子。他家就住在平安里口外靠东边的第一所房子里。他听说警察里有人会做饭,就把父亲调到他家里,脱下警察衣服当了厨子。这时候,我还在沿街要饭,实在要不到东西,我就到平安里去找父亲。父亲是个厨子,总能想方设法给我弄点吃的。   八、卖白糖水、推水车   我要饭的时间大约一年多。这一年内,只要有我干得了的活,我总想法去干,为家里挣几个钱。那时父亲在县长家做饭,他看到宛平县征来好些新兵,就告诉我去卖水。这些兵是从各处征来的,呆不了三两天就得开走,商店老板等为新兵送来了烙饼,为的是他们吃了好走。但是没有水。我就拿个大铁壶,再拿几个碗,去卖白糖水。白糖水卖一个大铜板一碗,够贵了,但是这些兵吃烙饼的时候没有水,非喝不行。这样的活也就干了三两天,新兵一开走,我就不卖水了。   下雨天设法要饭,我就帮人拉水车,那时兴华寺街西口有个水井,一个山东人开了个“井窝子”(注:卖水的店),把水打上来,倒在大槽子里,然后雇个人推着水车,挨门挨户往各家送水。一到下雨天,道上坑坑洼洼的,车不好推,推水车的就找个小孩在前边帮着拉一把,给两个大铜板,拉两趟给四个大铜板。我那时个子小,力气也小,拉水车没多大劲。但推水车的人没斥责我,只是说:“使点劲!使点劲!”他只要我帮着他把水车拉过路上的水沟,把水平安地送到各家,然后帮着他把水车送到“井窝子”,就算完事了。有时送回水车,正赶上他们吃饭,那个推水车的大爷还偷偷地掰半拉窝头塞给我,这事还不能让开水井掌柜的看见。那时候,穷人和穷人确实心连着心哪!这是一点也不假的。   九、当学徒学唱戏   那一年,我要饭过日子,有时还干点杂活,象上面说的拉水车等。父亲是个好人,有一次他和母亲说:“这孩子就老跟咱们这么饿下去吗?咱们给他找个吃饭的地方吧!总不能让他也跟着咱们饿死呀!”于是他就送我去当学徒。先在祟文门外一家织带子的作坊里,织腿带。我在那儿学了几天,看见师兄打人,吓得我连饭也吃不下,人家就把我送回来了。父亲又把我送到颜泽甫老师那儿去学戏。颜老师原来就住在福寿寺十九号一间西房里,和我们是街坊,后来搬到天桥去住了。他那时正跟“云里飞”(一个街头艺人)的场子搭班拉胡琴,他想找个学徒的,到我们家来过一趟。我们和他一说,他同意,父亲就把我送到天桥跟着颜老师学戏去了。   我到颜家学戏是十一岁多,当时家里给颜泽甫老师写了个字据,近似卖身契。我记得里面有这样几句话:“投河溺井,死走逃亡,与师傅无干;如中途不学,要赔偿损失(饭钱)。”话说得这么严重,今天的青年是无法理解的。不就是学戏吗,干吗写得这么厉害呀!因为那时候学戏叫做“打戏”,假如你经不起“打”,就有可能寻死,所以要写明这样的话。我学戏两年半,确实挨了不少订。颜老师是京西蓝靛厂人。我在上面在上面说过,中国最有名的小生程继先也是蓝靛厂人,他和颜老师是同村人。舅舅知道我到颜家学戏,特别托程继先向颜老师关照一下。程继先真的托人和颜老师说了说,要他好好栽培我,教我学戏。就是这样,我也没有少挨打。我到师傅家学戏,他们家多了个佣人,当然高兴。可是师娘又觉得我吃得多,就结我很少的钱,让我单做饭吃,或者到外边买饭吃。我吃不饱,活儿又重,又挨打,就觉得没活路了,我逃跑过。从天桥到福寿里,我整走了半宿,后来是家里把我送回去的。说明当时经不起打,寻死的人会有的。我老挨打,是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太笨?我想不是,国内外的听众都能给我证明这一点。我学戏,从学到唱不过三个月,就演出了。不到一年就拿份儿了(小戏班每天分钱叫做拿份儿)。是不是因为我懒?也不是。请看我一天的活动,就知道我不是懒人。   天一亮就起床,先将煤球火炉收拾干净,点着。待浓烟冒过,坐上一大壶水,要看好,不能将火压灭。我去喊嗓子(也叫遛嗓子,包括身上的活动)。老师家住天桥市场福长街二条东口内路南第二个门,我由此出发,直奔天坛西北角,开始喊嗓子。首先是念“引子“和大段独白,有时停下来喊,有时边走边喊,要看时间而定。我喊嗓子,总得想着家里的大水壶,万一把水壶熬坏了,准得挨打。走到天坛西门,往西奔先农坛,一直喊到“四面钟”。停下来,拉了“起霸“、“山膀”,走个“马蹓子“,然后往回走,估计到家水壶也已开了。扫院子,倒垃圾,都要轻轻地做,惊醒了谁,后果也是严重的。   干粗活还是比较容易的,干细活更是提心吊胆。例如烫茶壶茶碗,这得干完了脏活儿,洗了手再干。北京有一种专用的工具叫“砂锅浅儿”,将水烧热后,把茶壶、茶碗放在里边烫洗,有一点茶锈也不行,碰坏了一点也不行,那真是要精神高度集中。老师漱洗完毕,喝茶,我这就快正式的挨打了。他喝着茶,给我们吊嗓子,完了再教新的。这时我就更捉心吊胆了,因为每天挨打总是从这里开始。我的精神比洗茶具时更为集中,惟恐自己学得慢和记得不牢。就这样,也免不了挨打。老师的“理论”是:“不打不成材”。不管你聪明不聪明,总要抓“打戏”嘛!几乎每天都得挨打,但我在思想上没有抵触,只有怕,认为学戏挨打是理所当然的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,一定要忍受下去。如果跑回家去,还是没饭吃;而且根据当初写的字据上的规定,还要包赔老师的饭费,我没有钱。   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,老师为什么总打我?老师和我无仇无怨,而且他是个善良的人,也并无打人的嗜好,他大概是继承了教戏都打的“传统”。另外就是经济问题,我学戏规定三年零一节,一切收入归老师,老师管我的吃和穿(穿的是师兄剩下来的衣服)。如果我总学不会,或学得慢,老师就得赔钱,他也受不了。所以他就希望你快!他就得打。打人这种“教学方法”当然不好,但老师这种严格要求的精神还是值得发扬的。这对我后来学东西快,很有好处。   例如学唱,北方相声演员学越剧,我是第一个。一九五O年,我在天津演出,有一个同行跟我说;“上海来了个越剧团,主角是筱绍卿、袭爱花。天津观众可喜欢了!”我想,凡是观众喜欢的我就应该学,这样也能帮助越剧团做些宣传,让她们在北方扎下根。当时我正在天祥市场大观园演出,我是最后一个节目。我托人买了一张前排票去看越剧,记得那天的戏是《庵堂认母》,小生登场一唱,坏了!绍兴方言,我一点也听不懂。听了一会儿,才找到一个规律:它的腔调是四句一甩腔,反回来基本还是同样的腔调(当时唱法比较简单,后来发展很大)。听不懂怎么办?我每天都有演出,不能常去看戏,克服不了听不懂的困难,天天去也没用。无论如何我也得学它的基本调子,这四句来回重复的调子一定能学会,我想了一个办法,用自己会的词,套它的调子。对!用的就是: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?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我学会的越剧唱腔终于在相声中演出了。这种学习精神是老师给打下的基础。   十、街头艺人串场子挣钱   早上学戏两小时,这段时间总是觉得很难熬哇!只盼着师娘说一句;“算了,让他买东西去吧!”此刻,我犹如囚徒获释。   买东西,做饭,吃完午饭就到场子去卖艺。师兄是个软骨病患者,还是个大罗锅,在家里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,走远路不行。凡出门就得我背着,好在他是轻量级的,分量不大,可当时我才十一岁多,我背他也够困难的。   我们就在“云里飞”那里搭班儿,“云里飞”是天桥有名的“八大怪”之一。场子就在天桥三角市场内西南角落,那里就是“平地茶园”。   演唱从午饭后开始一直唱到晚饭前止。吃完晚饭,我再背着师兄,我们师徒三人去串妓院卖唱,从天桥福长街二条到石头胡同,进南口串起来。每到一家,先从背上将师兄放下,老师拉京胡,师兄拉二胡,我打板,拉个“小开门”或是“夜深沉”。接着,我拿着剧目到各屋里问问:“老爷,您听段儿二簧(京戏)吗?”   每个院都是这样。认石头胡同中间往东,经王广福斜街、博兴胡同、大李纱帽胡同、小李纱帽胡同、火神庙夹道,再往西返回石头胡同,一直串到午夜回家,基本上每天如此。所以我说我这个人不太懒。   应该感谢我的老师,是他把我带进了艺人圈儿。他教会了我做街头艺人,在学习方面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,这对我以后改行表演相声有很大好处。北京解放后,老师进了敬老院,有时仍来看我,我还能尽点孝心,直至老师病故。是老师把我引进了“平地茶园”。“平地茶园”这个名称是艺人自己取的,这是一个辛酸的自嘲。后来有人把它改成一副对联:   平地茶园, 雨来就散; 刮风减半,下雪全完。   二胡独奏曲西口情曲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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