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泥湾谱曲教学从艺八十多年,从解放前到解放后,
从戏剧到歌剧,郭兰英留给世人的作品太多了。
就是这样一位人民艺术家,
想当年是从最底层,一步一步熬到今天的。
1929年汾河边上的平遥。
郭兰英出生在香乐村一户佃农家里。
她出生时,家里已经有六个孩子了。
母亲奶水不足,幼小的郭兰英饿得哇哇大哭。
一旁心烦气躁的父亲,一发狠就拎起郭兰英扔了出去。
当时正值冬天,孩子很快就会冻饿而死。
恰巧郭兰英的姑姑,生下的孩子刚刚夭折,她还有奶水。
得知这个消息,姑姑急忙把郭兰英抱回了自家。
就这样,还未满月的郭兰英,被姑姑救了一命。
虽然勉强活下来了,可她接下来的成长历程,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。
郭兰英出生后,母亲先后生下了五个弟弟和一个妹妹。
加起来,郭兰英有兄弟姊妹一共十二人。
十二个嗷嗷待哺的孩子,对父母而言,压力堪比山大。
于是,在郭兰英四五岁的时候,
她就开始跟着同村的一个叔叔学唱晋剧了。
出去唱戏虽然苦一点,但好歹能挣碗饭吃。
年幼的郭兰英,从那时候起便开始学戏了。
她跟着剧团,在各个农村跑场子演出。
有时候急着赶路,剧团里的人担心她跟不上,就把她用绳子拴在驴背上。
由于年纪太小,郭兰英在舞台上,只能饰演一些丫鬟或者秀女。
有些农村的土台子很高,她上不去,还得成年人把她抱上舞台才行。
6岁的时候,郭兰英就开始演小武生了。
舞台道具所用的刀,比她的个头还要高。
演出累还不算什么,关键是练功的时候更苦。
梨园行的人都清楚,孩子从小开始教,因为骨头软。
那时候,师父让她每天晚上把脚蜷起来,然后枕着睡。
前半夜枕着左脚,往往睡得正香的时候,师父的棍子便冷不丁落下来。
一边敲打着她的头,一边让她换成右脚。
就这样每到天亮,郭兰英的两条腿是没有任何知觉的。
这样的戏班生活,一直持续八九岁。
再后来日本人来了,剧团就地解散。
没了演出的郭兰英只能回家。
家里的情况还是老样子,由于实在活不下去,
她只能领着几个弟弟,在平遥附近要了一年的饭。
1941年,为了全家活命,母亲几个铜子,把郭兰英卖给了人贩子。
人贩子把郭兰英带到了太原,把她转卖给了当地一家晋剧班。
就这样,郭兰英又开始了学戏生涯。
此时,晋剧班的班主叫郭凤英,郭兰英成了她的徒弟。
最苦的还是练功和挨打。
当时戏班里,有一个比她年龄还小的师妹。
她不喜欢唱戏,戏词也经常记不住,为此,她没少挨师父的打。
郭兰英看不下去,就找机会,偷偷把师妹放跑了。
戏班里的这些学徒,清一色都是买来的。
郭兰英放跑了人,她免不了要遭受毒打。
打过之后,又被罚跪搓板,头上还得顶着油灯。
那一次,郭兰英的小命也差点没了。
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毒打,郭兰英跟着师父,学到了不少真本事。
虽然她是因为生计被迫学戏,不过她天赋异禀,属于老天爷赏饭。
唱念坐打她样样精通,尤其擅长花旦、刀马旦和青衣的表演。
其中,在晋剧《三娘教子》中,
郭兰英饰演的三娘,唱腔圆润、吐字清脆、身段优美、演技精湛。
这部戏刚一演出,就轰动了太原城。
再后来,郭兰英又出演晋剧《火焰驹》。
此时她虽然年纪不大,但早已名声在外。
戏班每次只要张贴出她的演出告示,几乎场场满座。
历经了这么多的苦难,郭兰英终于在晋剧界崭露头角。
别看郭兰英此时唱得好,但还属于传统戏剧模式里那种死教硬学换来的。
她那时候还不认字,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。
直到后来,她看到三个字频繁出现在戏班的头牌位置,
那时候的她,才渐渐明白郭兰英三个字,就是自己的名字。
在山西和察哈尔一带,郭兰英成了班主的摇钱树。
1943年的秋天,14岁的郭兰英,跟随戏班来到了察尔哈。
当时察哈尔的省会是张垣,也就是后来的张家口。
在这里演出多时,郭兰英的名声远播塞外。
当地人一度将其称为晋剧界的梅兰芳。
三年后,解放军来到了张家口。
那年冬天,隶属于华北联合大学的文工团,
在张家口演出歌剧《白毛女》。
当时,文工团的演出地点,就在郭兰英演出的戏园子的对面。
她天天听城里人说,《白毛女》有多么多么的好。
甚至于人们一度不去戏园子看戏,都跑去看《白毛女》了。
郭兰英也想着去看看,这部剧究竟好在哪里。
但因为天天有戏要演出,虽然文工团就在对面,郭兰英也没时间去看。
直到有一天,她当天的戏排得不多,只有一处折子戏《血手印》。
于是,趁着自己演出前的两三个小时,
郭兰英便跑到对面,去看歌剧《白毛女》了。
这一看,她就被歌剧深深迷住了。
此时的郭兰英年纪虽然不大,但已经演了几年戏,
她很清楚台上演员的喜怒哀乐都是表演出来的。
所以她自己看戏,很多时候并不会被感染。
但是那天看《白毛女》,郭兰英控制不住自己。
一边看,一边止不住地流眼泪。
一方面,她确实被演员的表演所打动了。
另一方面,喜儿悲惨的经历,似乎也让她看到了一路走来的自己。
看过演出后,郭兰英的心活泛了。
此后,文工团随同解放军要撤离张家口,
眼看他们要走,郭兰英也想跟他们一起走。
但此时,郭兰英所在的同德戏院,不管是经理还是班主,
都不肯放郭兰英离开。
而且,郭兰英的母亲也不想让女儿离开。
此时的郭兰英已经17岁,她表示,要是不让我去,我就去死。
后来,戏班和母亲劝不住她,只能让郭兰英自己选择。
就这样,郭兰英加入了华北联合大学文工团。
这时候的郭兰英还是不识字,文工团里就教她识字,并且学习乐谱。
穿上了军装,日常参加新剧的排练,
在文工团里,郭兰英强烈感受到了新旧之间的巨大区别。
旧的戏院靠打和压榨,让艺人们学戏演出。
而革命的文工团,则是让人们发自内心的去学习。
不久之后,郭兰英的母亲也加入了文工团。
她在团里缝补洗涮,专做后勤工作。
而就在郭兰英参加文工团不久,
她离开的戏班子,有一段时间,恰巧在文工团附近演出。
有一天,班主又找到了文工团。
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团长周巍峙的面前。
团长后来才从班主口里得知,自从郭兰英离开后,
他们那个戏班就几乎没观众去看了。
戏班子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,听说文工团就在附近,
班主恳求文工团,让郭兰英回戏班再演出几场。
周巍峙感觉他们也挺可怜的,最后就答应了。
随后,他让文工团的词作家乔羽,送郭兰英去戏班演出。
那一次,乔羽才真正见识到了郭兰英在晋剧界的影响力。
当方圆多个地方的群众听说郭兰英要来演出,全部都赶来看戏了。
乔羽后来回忆说,那场面人山人海,房子顶甚至树上都坐着人。
1947年,郭兰英正式进入了华北联合大学戏剧系学习。
学习之余,她还参加了《王大娘赶集》、《兄妹开荒》、《夫妻识字》等秧歌剧的演出。
当年11月,郭兰英被转入华北联合大学文工一团。
随后,他们前往石家庄演出歌舞剧。
1949年,郭兰英参加了在布达佩斯举办的世界青年联欢节。
郭兰英演唱的由山西民歌改编的《妇女自由歌》获奖。
新中国成立后,郭兰英先后在中央歌舞剧院和中央实验歌剧院工作。
多年来,她塑造了喜儿、小芹、刘胡兰等多个光辉的舞台艺术形象。
此外,《南泥湾》、电影《上甘岭》主题曲《我的祖国》等,
也都成为了久经传唱的经典。
35岁那年,郭兰英和方浦东结婚了。
彼时的方浦东,是中央歌舞剧院的首席笙演奏家。
《白毛女》、《小二黑结婚》等歌剧作品,就是夫妻俩在随后的合作。
婚后不久,郭兰英怀孕了。
但后来因为去南方的一次演出,孩子不幸流产。
1966年以后,因为旧社会演过旧戏,郭兰英也受到冲击。
在那期间,担心自己连累丈夫,再加上流产后未能再生育,
郭兰英狠心选择和丈夫离婚。
这期间,郭兰英的母亲一直陪伴在女儿的身边,
这也算是在那个年代里,对她最好的慰藉。
好在不久之后,郭兰英又遇到了画家万兆元。
万兆元是山东人,曾经师从国画大师李苦禅。
彼时的万兆元,向郭兰英表达了爱慕之情。
但是郭兰英还没有走出困局和阴影,她并不想接受对方的示爱。
万兆元一心崇拜她,表示自己不会害怕那些细枝末节,
同时也表露出了愿意等待的心迹。
就这样,两个人在七十年代初步入了婚姻殿堂。
可惜的是,二人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。
47岁那年,郭兰英重新回到了歌舞剧院工作。
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,她又任教于中国音乐学院。
此时的郭兰英,想得最多的,是为国家多培养一些艺术人才。
于是在1985年,她和丈夫自费,在广州创办了一所艺术学校。
郭兰英既是学校领导,平时又负责学生的教学工作。
丈夫则主要负责学校的事务工作,有时还负责教授学生们美术。
这期间,郭兰英的母亲虽然已到耄耋之年,
但也被女儿接到广州,偶尔还会下地帮女儿种点菜。
母亲从来没有想过,苦了一辈子,现在还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。
1990年,郭兰英的母亲病逝。
又过了八年,陪伴她一路走来的丈夫万兆元也生病离世。
母亲和丈夫的前后离世,对郭兰英的打击很大。
好在坚强豁达的郭兰英,最终挺了过来。
从那之后,郭兰英虽然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,
但每次只要她现身,她的歌声再次响起,
还是会引起巨大的轰动,勾起太多人的回忆。
90岁,郭兰英荣获人民艺术家和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的称号。
这个刚出生时差点被狼吃掉,少年学戏几乎被打死的小姑娘,
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和磨难之后,
终于攀登到了艺术的顶峰,成为民族声乐领域的翘楚。
如今,郭兰英已经93岁。
她用戏剧和音乐,见证了一个漫长时代的蜕变与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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