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一遗字“悲欣交集”,是他对生死的参透,亦是他是否成佛的证明_嘉艺流行音乐_流行音乐歌词大全

  长亭送别钢琴五线谱“悲欣交集,见观经”,这七个字是弘一法师圆寂前三天,支撑着写下的最后一幅墨迹。弘一法师写完后,郑重地将此墨宝交给了妙莲法师。   这幅墨宝与弘一平日的书法作品截然不同:它看起来过分随意自然,甚至没有任何章法,且全然没有火气。   因“悲欣交集”四字是弘一留下的最后遗言,它所引发的关注极其高。近百年来,围绕这四字遗言引发的争议也不断。多数人因此质疑弘一说:他既为得道高僧,何以临终还“又悲又喜”?这不是明摆着未开悟吗?   弘一法师临终墨宝   持这种观点的人,多半站在佛家“四大皆空”的基础上进行评判,他们认为:有悲有喜就是未洞悟“世间一切都是虚空”的真理,未看破红尘、世事,如此自然就是未开悟。   也因此,“悲欣交集”四字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居然成了弘一法师未能开悟的证据之一。  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有少数学者倾向于认为:理解弘一法师的“悲欣交集”,不能站在世俗的角度,而应该站在佛教的立场。教授钱仁康认为:弘一的‘悲’是悲悯众生的苦恼,‘欣’是欣幸自身得到解脱。   钱仁康的言外之意是:“悲欣交集”四字,当不是弘一对自己一生的总结,也不是针对俗世而言,而是站在佛的角度看众生和生死:悲悯众生的苦恼;欣慰死后得解脱!   钱仁康认为:“悲欣交集”四字,恰恰证明弘一在死的那刻已真正开悟。因为佛教意义上的开悟,实际是对生死的终极参悟。   弘一一生的确一直在探寻生死,他对生死的首次探寻,是在5岁那年,即父亲李筱楼去世那年。   李筱楼信佛,所以他去世时,李家请来了很多和尚诵经。父亲的死,对他而言更像是入了禅定,而不像俗尘里的“死别”。弘一在父亲葬礼上,甚至感觉不到悲伤,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披着袈裟念经的和尚身上。   “死到底是什么”?这个问题第一次萦绕在了弘一的脑中。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都会想起父亲葬礼上的情景,他的侄孙女李孟娟后来在《弘一法师俗家》中回忆说:他常常与比他小9岁的侄子学和尚念经玩,他用夹被或床罩当袈裟,在屋里或炕上坐着,口中念念有词当大和尚,侄子跪在一边当作小和尚。   有时,弘一还会假装自己“已圆寂”,这种假装,大概也是他探索“生死”的一部分。   弘一第二次对“生死”产生求索欲,是在九岁时。这一年,他的大侄媳年轻守寡,并因悲伤过度,开始跟着僧人学习大悲咒、往生咒等。小小的弘一经常在一旁安静地听着,不知不觉间,他就会背《往生咒》了。   《往生咒》本是超度亡灵的咒语,这些神奇的咒语让弘一开始思考:不断地念诵它,真的可以超度死去的人吗?死去的人为何要被超度呢?   此后的弘一对生死越来越感兴趣,他一边在母亲的督促下频繁科举应试,一边思考生死。因不满科举制度,他公然在考卷上批判八股取士,结果当然是落榜。直到后来转学了新学,他的人生才略微亮堂了一些。   少年时代的弘一被科举折腾得痛苦不已,他开始思考“活着的意义”。整个少年青年时期,他都将自己活着的意义定义为“责任”。   弘一法师故居   为了这份责任,他听从母亲安排娶了茶商之女俞氏,并接连生子,之后,他还为了这份责任,暂缓了出国留学计划。   弘一25岁那年,母亲去世了。在同一年,他那刚出生的儿子也去世了。可以说,25岁这年,是弘一最悲哀的一年,他直接在这年将自己的俗名,一度由“李叔同”改为了“李哀”。   母亲的死,对弘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,扶母亲灵柩回乡的路上,他的脸上全是悲哀。可回乡后发生的一切,却彻底冲淡了他的悲伤。   因弘一母亲是妾室,族人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的灵柩从正门出入。一向不争不抢的弘一,竟在这次一反常态地坚持要走正门。为此,他不惜得罪所有人。   母亲葬礼上,他开创性地将葬礼办成了“现代”葬礼,葬礼这天,李叔同规定,全家都必须身着黑色衣服,而不是披麻戴孝,葬礼上,不行跪礼,只行鞠躬礼,不收受呢缎、轴幛、银钱等物,人到、情到即可。   弘一还在母亲的葬礼上,抚琴唱了那首他特地为母亲作的《梦》。   世人惊呆了,他们发现:弘一眼里,母亲的死似乎不是悲伤的事情,而是一件应该被庆贺的事。弘一果真如此认为吗?答案是否定的,毕竟,他写在《梦》里的词句满是悲痛:   “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,在天之涯。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,时恍惚以魂驰。.......梦挥泪出门辞父母兮,叹生别离。月落乌啼,梦影依稀,往事知不知?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,感亲之恩其永垂。”  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:弘一经由母亲的死,对生死有了进一步的理解。以往,他看待死的态度过于乐观了,这多少因为:过往那些人的死,和他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刻。他过去所经历的“死”,与其说是“经历”,不如说是“旁观”。   弘一的母亲是始终陪伴、影响她的人,也是他在俗世的最大的牵绊。这样的人的离去,是足以让弘一感受到生离死别之苦的。   母亲的死,让他更加急切地想探寻生命的意义。母亲的死,也让他确定:他对死亡是有恐惧的。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死产生恐惧,答案自然是:当他发现死会带来巨大痛苦时。是啊,母亲的死,让他彻底成了这个世界的“悲哀游子”,没了父母的他,从此只能“怆怆而自怜兮,吊形影悲”。   弘一法师   但弘一既然能在母亲葬礼上弹琴高唱,足以说明:此时的他,对生死已经有了和常人不一样的理解。此时的弘一愿意相信“死就是生”,而“死就是生”恰与佛家所说的“往生”是一致的。   可以说:此时的弘一,就已对生死有了终极参悟。然而,从佛学上而言:开悟仅仅是见佛,从见佛到最终成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换句话说:参悟,仅仅是修行的开始。   参悟生死后的弘一,其行事开始与俗尘的普通人大相径庭。开悟后弘一毅然抛弃妻子子女,前往日本留学。他此番前行,是想找到“生命的意义”,唯有如此,他才能完成进一步修行。   母亲在世时,他一直将自己活着的意义定义为“责任”。母亲死后,他将自己活着的意义定义为了“艺术”:他想在艺术上求索,靠艺术完成自己的修行。   1906年,即弘一母亲去世的第二年,弘一以“李岸”之名注册,考入东京美术学校油画科。之后,他一直在艺术之路上求索,他参加话剧团体,甚至为话剧反串《茶花女》中的茶花女一角。   1908年开始,他专心致力于绘画和音乐。1911年归国时,弘一已经是32岁的中年男子,同他一起回国的,还有他的日本妻子。   回国后,弘一继续在艺术上求索,他一面授课,一面主编杂志,好不热闹。事业上,他风生水起,后应经亨颐之聘赴杭州,在浙江两级师范学校任音乐、图画课教师。   或许是方法不对的缘故吧,弘一突然在归国后不久,感觉到极度的“不适”。艺术上的不断求索,并未能让他越来越通透,反而让他越来越怀疑“什么才是正确的修行”。   恰在这时,他再度经历了一次生死:1912年,“天涯五友”之一的蔡小香因病辞世,享年年仅49岁。   蔡小香的死深深触动了弘一,如当年母亲的死一样,巨大的痛苦让他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。听闻好友的死讯后,他接连几天滴米未进,并给这位知己好友写了无数首悼亡诗。   蔡小香去世的第二年,“天涯五友”中与弘一关系最好的许幻园,突然在一个大雪天敲开他的门,留下一句“叔同兄,我家破产了,咱们后会有期!”后,踏雪离开了。   那天,弘一一直站在雪里,直到许幻园的身影完全消失,他也未回过神来。回屋后,他创作了那首后来脍炙人口的《送别》:   “长亭外,古道旁,芳草碧连天......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……”   一个普通的“生离”,其“离情别绪”何以能被弘一描写得如此感伤?因为:弘一经由许幻园的离开,想到了蔡小香和母亲等人的死。用“死别”的心境写“生离”,怎会不让人百感交集呢!   左起:李叔同、张小楼、袁希濂、蔡小香、许幻园   也因此,《送别》这首词,实际是写作者弘一已“看破红尘”“看透生死”。也只有“看破”“看透”,才能写就如此绝美的词句。   1917年,即弘一写下《送别》三年多后,他因身体不适加上烦恼颇多,决定跟着书本,尝试断食。他并不知道,自己的这次尝试,将让他再次体悟到生死这个宏大的命题,并意外找到了真正的修行之路。   断食期间,弘一身体力行佛教的基本修行方式———茹素、持念珠、诵佛经、供佛像等。他在这个过程中,突然领悟到:自己要寻找的关于生死的真正答案,只有深入佛教才能找寻到答案。   这次断食后不久,弘一毅然而然地在杭州虎跑寺剃度出家。也从那时起,他过上了“非佛书不写、非佛语不说”的极为苛刻的僧侣生活。   “佛教非常正视生死问题,佛教其实就是一门生死学”,佛学的这个属性,与弘一一生求索的“生死”是相通的。   佛学中,观世音菩萨“救苦救难”,就是解决生的问题;阿弥陀佛“接引往生”,就是解决死的问题。所以,世人常说:学佛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了生脱死。   但学佛如何去到“了生脱死”?弘一最终在佛学思想体系中,找到了一条真正的修行之路:他以华严为镜,四分律为行,最终导归净土(往生)。   而在这场以“导归净土”为果的求索中,对弘一帮助最大者,正是他的师父印光法师。   印光法师被后人尊为净土宗第十三祖师,他在当代净土宗信众中的地位无人能及。他留给后世的《印光法师文钞》,更是被奉为无上法宝。他不仅被誉为“小藏经”,还被称作是净土修行人的指路明灯。   印光法师   印光法师有个特点:他极其惜福,即节俭,且事事亲力亲为,从不让任何人帮忙。在未拜印光法师为师前,弘一出家后的生活也非常俭朴,可自打跟了印光后,他才知道:自己太奢侈浪费了,太不惜福了。   和印光同吃同住的日子里,弘一发现:印光法师在衣食住等方面,都极为粗劣。每天早晨,他仅食白粥一大碗,连咸菜也没有。   每次吃完饭,印光法师都会用舌尖舐碗,至极尽方止。每次饭后,印光还会将水倒入碗中,涤荡其余汁,然后以漱口,并轻咽下。每次做这些时,印光都像在进行一个极重要的仪式,他唯恐有一点点残余之饭粒菜汤被浪费。   耳濡目染下,弘一悟明白了:珍惜拥有的一切,就是惜福,惜福才能真正有福德。也正因为惜福,印光从不会滋生多余的欲望,他永远知足:眼前有什么都满怀感恩,且觉得是天大的恩赐。这样的人,又如何会生出欲望呢?   没有欲望的人会如何?答案是:他将是真正能随时放下的人。   离开印光时,弘一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。俗世好友夏丏尊再见到的弘一,足以让他瞠目结社:他不仅事事亲力亲为,其使用的物件都是破败不堪的,就连刷牙,竟也只是用柳条。   夏丏尊死活要送一套新的盥洗用具给弘一,可弘一却坚持不收,还忙不迭地把他的破毛巾展开说:还能用呢,还能用。   去夏丏尊家吃饭时,他反复叮嘱说:“一碗青菜已经蛮好,千万不要再搁香菇、豆腐一类的东西了。”   佛经中说:“欲为苦因”。欲,即指贪欲。印光对这四字早已参透,而弘一则也已在印光的影响下,懂了这四字的含义。   后来,弘一的节俭,堪比师父印光。他有一件僧衣,补了224个补丁,这补丁还全是他自己所补。这件僧衣青灰相间,褴褛不堪,是他刚出家时所穿。他的一双僧鞋,一穿就是15年。他的学生刘质平在他五十大寿时,见他蚊帐上全是破洞,有布补的、有纸糊的,已破旧不堪。刘质平坚持要给他换新,他却坚决不肯。   弘一的居所更是简陋至极,居士叶青眼在《千江印月集》里回忆说:   “法师入闽十余年,生活四事,无非三衣过冬,两餐度日,数椽兰若,一只粗椅而已。”   无疑,此时的弘一已经将日常修行做到了圆满。佛家认为:一个人见佛(开悟)后,即是修行的开始,只有日常修行圆满者,才能真正成佛。   那么成佛之后的人该是怎样的?这点,弘一死前一年的种种,已给出了答案:真正成佛之人,没有什么不可放下,包括生命。   1941年,即弘一去世的当年,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抗战时期,到处都是难民。弘一见了心痛不已,他不仅将寺院开放收留难民,还将夏丏尊送给自己的美国白金水晶眼镜,送到开元寺拍卖,换了五百元,用来购斋粮。   弘一法师故居   当年农历八月二十七日,有居士给病重的弘一送来专治疟疾的奎宁。弘一见了坚决不受,他说:“这药目下是很贵的,我不是疟疾,请带还罗居士转施他人。”   临终时,弘一主动放弃了所有的药物治疗,这多少意味着:他主动放弃了生命。   临终前,他在召见弟子妙莲法师时,交代了自己荼毗(火化)之事的具体细节。根据后来的史料,具体细节包括临终助念等五条,第四条中,他还交代:   “遗体入龛时,不必穿好衣服,只穿旧短裤,以遮下根即可”。   生不带来、死不带去,这点,弘一是真正做到了。来时赤条条,走时,他亦是如此。当他决定“赤条条”走时,他便连肉身的最后一丝“执念”也放下了。   也只有“万般皆能放下”的弘一,才能在死前“悲欣交集”这样的遗言。此言如文首名教授钱仁康所言:里头有他对生死的终极参透。然而,钱仁康教授未能看透的是,这四字,也昭示:弘一确已成佛。   弘一法师与弟子   佛眼中的世界:悲即是喜,喜即是悲,生即是死,死即是生。这话换一种理解便是:悲不是悲,喜亦不是喜,死不是死,生亦不是生。弘一的“悲欣交集”,不也是“非喜非悲”么?   长亭送别钢琴曲谱左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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